白星√Davcy

常年北极冰谷屠夫自割人,热圈绝不产粮×
万字一击即退是常态,长篇哒咩!由于就这一个号还常年翻墙四处跑路,请翻文的循着合集找!!!
请快乐的以己身感知到的苦痛为食粮,创造爱与希望吧!

【知妙/帝诗】朝圣逆旅(上)

知妙帝诗一半一半(很多私设和猜测)×又臭又长,想要看主流恋爱的提前劝你跑路。

依旧延续老传统是赤花树须弥三魔神转生私设,帝诗那里则是用了巴巴托斯约等于伊斯塔露的设定(所以是两个千年谜语人隔空打拳苦逼恋爱的故事),所以全篇本质是跨国神明之间的py交易和谈心。

接一点先前写过的《故去之日》

任何与原著剧情不符的地方我都不负责。

预警:上篇基本都在说岩风,不吃这cp的请离开

(09.21补档 这东西都能被吞我也是地铁老人,带点擦边球的环星都活的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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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海灯节称得上是璃月一年一度的大节日了,就短短几日,整座城市都好像瞬间翻腾了起来,人声喧嚣,霄灯四散。

  第一眼惊艳,但若是多待几日怕就是对这过于热闹心生苦恼了。

  “小心点,别摔地上了。”

  “哇!不好意思,大哥哥!”

  卡维无奈的扶了一把今天第三个撞到他身上的孩子,看着他们灿笑着吐了吐舌头又满是活力的朝着远处奔去的样子叹了口气。

  要命,这次出来带的换洗衣服都不知道够不够折腾的。

  有些头痛的看了眼袖口刚刚被蹭到的糖印,他也只能先略微靠着衣褶遮一遮,让它不怎么显眼。

  想起几日前他在蒙德风起地的风神像面前扔了几瓶好酒,准备召唤那个浪荡世间的风神商量点事情的时候,却被树叶一路引着多跑了几十公里路进了璃月城的经历,卡维就无语至极。

  作为蒙德的神明执政,到底是心多大才能在璃月仙人齐聚的节日,跑到璃月城里逍遥自在,也不怕外交问题哐哐哐的就往西风骑士团目前的团长头上砸。

  更何况他这次可只跟艾尔海森说了去蒙德取材顺带喝酒,来去一个礼拜,本想借着巴巴托斯的能力压着时间点儿偷偷去趟沙漠把事情搞定,结果蒙德到璃月就花了不少预计外的时日,天知道他这次什么时候才回得去。

  但现在思考这么多也没意义。

  卡维心中暗叹了口气,寻了个店坐了下来。

  璃月不比蒙德和须弥,楼台玉宇之间多是茶馆,虽然他不排斥,但没了酒也多少有点不得劲。

  滚烫的茶汤入口,让没怎么喝过茶的卡维猝不及防的被烫了一下,嘶了一声抽了口气。

  这也太烫了吧,真有人能直接喝的进去吗?

  就在他实在忍不住露出舌尖偷偷地用手扇风时候,一声憋笑就从背后传来。

  “稀客稀客,欢迎来到璃月,没想到你居然会独自一人离开须弥。”

  风色的诗人抱着琴不客气的坐在了卡维身边的空位上,他扔给了卡维一瓶蒲公英酒,自己却反常的向店家招呼道,“老板,请给我上一壶茶,泡的浓一点。”

  见到卡维和温迪显然不同于璃月传统的服装,茶铺老板好心提醒,“两位先生是外国人,怕是喝不惯璃月的浓茶。”

  “哎嘿,请放心,我有位好友是璃月人。”温迪摆了摆手,笑着让老板宽心。

  老板自然也就不再多言,把浓茶端上了桌,随得两人就这么去。

  今天是吃团圆饭的日子,茶摊老板也没多少心思照顾他的营生,心早早的飘回了家里。

  见外人走后,卡维也不客气,从旁边拿了个空杯子给自己倒上一杯酒,“我到还想问你呢,看你在璃月城里我都吓了一跳,这么随便真的没问题吗?”

  温迪也倒了杯茶,杯里的茶汤泛出浑浊的褐色,细碎的茶叶渣滓沉在陶杯底部,显得有些劣质。

  然而他也不在意,边喝边轻快的解释,“我跟老爷子关系还不错,不说这个。你找我是想要我帮你什么呢?先说好,我不会参与你们须弥的内部争斗,所以如果是什么让我帮忙打一顿那位书记官的话,再多酒我都不会干哦。”

  苦涩的茶汤进入诗人的口中,平日里看上去最吃不起苦的风流少年却像是压根感觉不到一样,一口接一口笑着往下灌,硬是把茶喝出了酒的气势。

  这看的曾经的仙灵有点心惊。

  暗中思索,卡维垂下眸子,不动声色的哼了一声随口反驳道,“我打艾尔海森还用得着你帮忙吗?我要深入须弥的达马山,拿回花王残留的最后一点精魄,为此我需要横穿沙暴。”

  其实这件事他考虑了很久到底要不要跟艾尔海森说,但前阵子就挂画和房租的事情又被他戳了肺管子,脑袋里的噩梦还在那里叽叽咕咕的,稍微有点倦了。

  突然就有点想念以前一起喝酒的日子,命运的女神们纺织着丝线,时岁的千风唱着诗,他的族人们也会在一片欢声中跳舞。

  那时谁都还没有死去,谁都不是谎言。

  哪里像现在……

  想到这里,卡维不由得瞥了眼自称几千岁的年轻风精灵,暗中翻了个白眼。

  蒙德的风神听完卡维的要求后不可否置的眨了眨眼睛。

  没说帮还是不帮,只是手指漫不经心的拂过琴弦发出几个杂音,故作讶异,“哦呀?那你该去找镇灵,我这个平平无奇的吟游诗人又能做得了什么呢。”

  平你个大头鬼,你温迪要是个平平无奇的吟游诗人,那他现在还应该是个无知无觉、可可爱爱在须弥和同居室友十吵九输的破产建筑师。

  压下心中的腹诽,卡维没好气道,“我来找你就是因为我现在找不到镇灵,我离去太久了,而教令院那帮因论派研究出来的东西还不如我自己知道的多。而且,没有赤王力量控制的沙暴归根结底不过是风扬起的黄沙,如果你不能解决你这个风精灵也就别当了。”

  望着卡维脸上的笃定,温迪摸着下巴,似乎是敛着眸子思量了片刻,灯火之下,那荧光绿的瞳仁漏出的颜色却出奇的凉。

  一瞬间,他注视着卡维,就像是在端详天平上的一个新砝码,试图获知它的质量和使用条件。

  但很快,最擅长装模作样的风神就摆出那副好像自己吃了大亏的可怜样子掩盖掉了一切,撑着脸哀怨的叹息,“唉,好吧好吧,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就知道你们须弥这帮家伙的酒不是那么容易喝的。不过你想拿回属于你的权能,以目前你人类的身体而言恐怕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好歹也是当过魔神的人,他能不知道?都是废话,明明当年是最诚实的家伙,现在却满口皆是虚无缥缈的含糊言词。

  卡维轻哼一声,把杯里的酒一口灌下,闷声道,“总要冒险的,先前大贤者的事情我缺席已经够郁闷了,艾尔海森那混蛋还借着这事情嘲讽我,想起来就生气……算了,说正经的,仅仅凭借纳西妲赐予的草元素力,若是未来天钉再降我将毫无准备,更别说保护须弥,重返高天了。”

  其实本来他不打算加上结尾那四个字,只是不知怎么的,话直接就从嘴边漏了出来。

  一时之间,卡维自己都有些愣住了。

  自己死前的苦痛与深渊的揉杂所化为的噩梦里那些喃喃低语听得多了,倒还真被勾起几分心思,更何况今天来见的还是最初的老朋友。

  ……果然还是最近太累了吧,晚上被吵得睡也睡不好,艾尔海森也一副很忙的样子时常出去。

  酒精微微上头,卡维撑着下巴漫无目的的猜着原因,有些昏昏沉沉,随着黑暗的来临,脑子里的声音似乎试探着开始变响,像是苍蝇闻到了腐肉一般,蠢蠢欲动。

  “砰——!”

  不远处一个装饰用的气球炸开引来路人的一片哗然,千岩兵来去的脚步声匆匆,海灯节的喧闹将爆裂的琴音隐藏。

  卡维一个激灵,猛然抬手,脑中的噩梦随着他的惊醒嗖的一下又缩了回去。

  脸颊一片冰凉,甚至还有些隐隐作痛。

  他愕然的望向温迪。

  在今天之前,他从没想过风元素能比冰元素表现的更为寒冷和锋利。

  这些年,这家伙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说啊,她嘱咐过你的吧。”

  温迪的语气却和刚刚没什么差别,脸上还是笑着,只是单手拨了两下横放在膝盖上的琴。

  杯中的茶倒映出翠色的眸,浑浊的颜色就像是泥水里的污垢。

  “无论如何,都不要暴露你仍记得一切的事情。也无论如何,都不要一个人。”

  轻佻的话语里有着遮不去的威胁,这让卡维的脸色有些难看。

  “最近有些恍惚,倒是一时忘了,不过我们都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了,也算不上一个人吧。”动了动嘴唇,卡维有些艰涩的挑起嘴角,强行轻松道。

  冷汗爬满了大建筑师的脊背,他突然有些后悔为啥要撇开布耶尔和艾尔海森独自来找巴巴托斯帮忙。

  就算他们确实以前是关系不错的老朋友,但几千年之间这么多事情过去,对面这家伙可是完全换了个样子和身份,谁知道他现在怎么想的……

  然而,出乎意料,温迪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顿了顿,盯着卡维的神色看了两秒,旋即就像是恶作剧一样笑着拍了下手。

  “哎嘿,所以啊,你那天不该接我和老爷子的茬的。”

  先前的锋锐气势就像是一个一时兴起的玩笑,蒙德的风神似乎仅仅是想要给卡维一个善意的提醒而已,其余危险的一切都只是大建筑师自己的误会罢了。

  但卡维深知并不是如此,任何小看巴巴托斯的人或者神,最后都会付出代价。

  “已经默认把巴尔泽布排除在外了么,你们这群家伙,不要仗着脑子好久欺负人家纯武神啊。”

  卡维呼出口气,顺着温迪的话以无奈的口吻调侃道,心中的警惕却拉到了最高。

  如果巴巴托斯真的放弃了人类,接下去无论他倒向哪边,事情都会前所未有的麻烦。

  温迪仿佛压根没有察觉一般,依旧笑闹着,用轻飘飘的口吻道,“哎呀,毕竟雷电真已死,将雷电影思考进来反倒是让没经历过这些的她徒增烦恼啦。人越多越麻烦,不是吗?”

  “确实如此,但你不觉得这样也很危险吗?从任何方面来说。我不想跟你成为敌人。”卡维摇了摇杯子,盯着晃荡的酒面,直白的将质疑冲到老朋友的脸上。

  面对着如此直接的话语,温迪沉默了,他没接卡维的茬,生涩的旋转着掌心的茶杯,杯中的茶水早已被喝了个干净,壶里的水也只余凉意。

  他们都没有看向彼此,也都没有讲话。

  从一旁的山崖望出去,能一眼就看到海港处的连成一片的集市小摊,卖小吃的、卖玩具的、卖烟火的什么都有,甚至还有些人在角落里支着小桌,聚众打起了七圣召唤。

  热闹,真热闹,衬的他们这儿更是像深渊般的寂静,所以到底为什么要坚持到现在呢?

  为什么都变成了这样还不放弃?这家伙是傻瓜吗?须弥还剩下什么呢?朋友轮回了没了以前的记忆,伴侣摒弃了感性只余下孤立的万智,子民也早就全部死的一干二净。

  温迪百无聊赖的思考着。

  突然,他想到了自己。

  渐渐的,稚嫩的少年脸庞上犹如面具般的笑容都被缓缓拉直,只余下了面无表情,看不出情绪。

  许久,竖琴被风吹过,发出几个杂音,像是把温迪从失神中惊醒,视线重新聚焦,蒙德的风之神就看到对面红瞳沉淀如褐黑的仙灵转世。

  鬓间幽绿的羽毛,腰间晃荡的钥匙,还有那副不同于仙灵的人类样貌的眉宇间仍然残留的纯粹与骄傲。

  一看就是被养的很好的样子,什么嘛,原来想着还会有什么不一样,结果居然他们都是笨蛋啊。

  温迪叹了口气,“嘛,别想的太多,无论怎样,我都有哪怕死去都站在这个世界这边的理由,我来给你讲个你应该不知道的故事吧,也算是对我今天心情很糟糕的致歉。”

  ——

  「最初的树叶落地之时,白色的鸟儿于悬崖筑巢,那是美好的岁月,纵然在深渊之上飞舞,但它依然无忧无虑,因自由是它的翅膀,岁月为它的羽毛,风从他的游移中诞生,使它唱出了不朽的歌谣。

  这世界是多么美丽啊,众灵丛生,万花齐放,天上的银星都不吝垂眸,铸就天地流通的长河。

  那时,它暗下决心,定要将这伟业传扬。

  它飞过了高山,飞过了平原,飞过了沙漠,最后停在了一块石头身边。

  那是一块巨石,伫立在大地之上。

  它太雄伟,太壮丽了,以至于自由的鸟儿都不禁停下了翅膀。

  【看啊,看啊,这世界是多么美丽,与我共饮吧,石头!】

  白色的鸟儿衔起盛满的美酒的浇在了石头上,原来它早已沉醉在佳酿之中,失去了平日的狡黠。

  但石头沉默着,不为所动。

  他们一方唱,一方听,就如此,相伴千年。」

  「第二片树叶落地之时,风沙骤起,群星都闭上了眼睛,星河干枯。生灵横死,造物流离,漆黑的深渊之中,污浊的泥水翻涌而上……可怖的时代来临了,永恒的秩序在顷刻之间崩碎,所有的一切美丽都被撕裂了外壳。

  白色的鸟儿惊惶的注视着一切,谎言头一次从这世上诞生。

  它清明的眼睛看到了,它不朽的歌喉记下了,那所有不应被知晓的一切脏污。

  最终它带着所有的美酒与甘露,抛弃了曾经温暖的巢穴,飞到了石头的身旁。

  【对不起啊,对不起啊,我的朋友,这世界尽是谎言。】

  它埋着头,将眼泪混着甘露全部送给了石头,最终一头在酒的醇香之中醉死了过去。

  石头微微侧目,沉默的挡下了所有的毒汁与泥汤。

  世界在睡梦中挣扎着颠倒,唯有身后的鸟儿依然一如最初模样。

  一片幻光之中,石头也闭上了眼睛。

  所有的一切都尽数消失,虚假之梦再次将一切笼罩。」

  「第三片树叶坠落之时,一切都以被美丽的皮囊再次覆盖,生灵祈祷,草木葱郁,万物都是如此美好,只有那白色的鸟儿满身污秽,不再歌唱。

  故友的身影都已然不见,过往的故事成为禁忌。

  这世界是多么丑恶啊,连回忆都不愿给人留下,连自我都渴望吞噬。

  它拔光了自己的羽毛,藏起了自己的翅膀,一步又一步的行走在大地上。

  路过本是高山的洼地,路过本是国土的废墟,路过化为土地的尸骸身旁,最终停在了石头的身旁。

  就和第一次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石头沉默着。

  鸟儿也沉默着,过往的甘露已然不存,只有一叶污水。

  它知晓,它的朋友早已失去了回忆的自由。

  无论是多么缠绵的过去都无法留下丝毫的印记。

  而此刻,就连它也不愿再为它唱响歌谣,只因那渺小的悲愿。

  【哪怕牺牲一切,我也要夺回这世界的自由。】

  它们相顾无言,最终鸟儿还是没有忍住,为石头带来它最后一滴佳酿。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了。

  如此丑陋的模样,它定不会喜欢,也就定不会牢记。

  鸟儿欺骗着自己,流着无人能懂的泪水,笑着鸣叫。

  【嘿,新朋友,我们来共饮一杯如何?】

  然而,石头却第一次用着干涩的声音回应道。

  【新朋友啊,请以此酒与我立下不朽的契约,只要你有朝一日对我歌唱,我就将倾尽所能。】」

  

  温柔的断音连不成曲调,浅浅淡淡的从指尖滑落。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说实话,没头没尾的样子着实不像是温迪的水平,但此刻唯一的观众却没能升起任何的不满。

  卡维的嗓子动了动,一句话都说不出,大脑刺痛着一片混乱,漆黑的梦再次钻了出来,站在月光的尽头望向他。

  他们?他们在说什么?

  【谎言……尽是谎言……】

  数不清的低语犹如虫豸攀附在一起的摩擦,让卡维觉得有点恶心。

  “——!”

  冰冷的酒瓶猛然贴了上来。

  

  温迪把酒瓶放好,看着打了个寒颤的老朋友摇了摇头。

  就这副样子,还逞强要去拿回以前的力量,倔的要死。

  但……他似乎也没资格说卡维。

  寒冬腊月,犹如高天。

  无人知晓,蒙德终日如春,只不过因为他们的神明已无法忍受那狂风之中刺骨的温度。

  连温迪自己都没想到他还能坚持站在这里,迎着寒风,逆着人流,一次又一次的期望某个人偶然的回头。

  明明自己心里都明白,自己走的完全就是条没有终点的路,肩膀和骄傲也早就被真相的重量压垮。

  几千年,数个颠沛流离的纪元轮转,但却只要见到他一眼,就好像哪怕再可怕再孤独的道路,都可以继续下去了。

  ……虽然今晚上那副样子让他很火大,嘴巴利索的很,结果却不敢正眼看他,你到底干了什么亏心事,摩拉克斯?

  茕茕孑立多走过了几千年的蒙德风之神回想起胡桃饭局上的场景不由得也脑门冒火,不过注视着还满是茫然的大建筑师,他还是暂时抛掉那个糟心的男人,为了往昔的故友发出一声柔软的叹息。

  “这是很不可思议的感觉,卡维,像是一锅煮的又糊又暖的杂烩汤,就算里面忘了加盐,味道寡淡的难以下咽,但依旧能让人彻底安下心来。”

  伴着柔软的琴音,温迪用奇妙的比喻描述,引着卡维望向空中星星点点,地上的灯火像是倒映在了天上。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从最初就目睹着谎言诞生的他们知晓这世界的残酷。

  太可怕啦,太悲伤啦,但也正因此,回首的时候,哪怕一点点的光亮都能支撑着他们走下去。

  正如无论多少次,石头总会为到来的鸟投下庇护的阴影。

  正如无论多少次,冷然的月光也绝非独自一人得以燃烧。

  温迪释然的闭上那对闪烁着非人光辉的翠眸,向着曾经的故友低声喃喃道,“现在,你明白我的决心了吗?”

  卡维扯了扯嘴角,他本就受不了这种活像是塞满了棉花般鼓胀酸涩的氛围,更别说其中还牵扯到了他自己,刚想出口调侃几句转移话题,但话就是固执的卡在嗓子眼,发不出声来。

  他想反驳温迪,反驳他自己根本什么都不明白,反驳飞鸟与岩石的爱情故事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反驳这辈子他可是好好的一个人活到了现在,但……

  不知为何,他就是说不出口。

  心里有一个模糊的影子面对面站在他的前方,干涸的河床横卧在他们中间。

  原先那里面是有水的,有着无论如何都无法跨越的星海。

  明明是虚无缥缈的幻想,但卡维就是知道。

  然而现在,河水已然干枯。

  倒影与他……只差最后一线之隔。

  

  温迪看向身旁拿着酒杯一言不发蒙头直喝,像是要把自己灌醉的男人。

  美丽的金发之下,红褐色的眸中沉淀着复杂的情绪,那笼罩瞳孔的迷雾深深浅浅。

  其实卡维和当年的仙灵差距非常大,只要见过两者就绝不会将他们当成同一个存在。

  但无论怎样,本质都是不会变的。

  仙灵作为最为纯粹神圣的“神造之物”,面对自身胸膛里诞生出来的“人之心”时的第一反应,永远都是逃避。

  曾经的花王在剧烈的挫折后,有幸得到树王与赤王的陪伴,与人类子民一起渡过漫长的时间,才终得以释然。

  然而,现在的卡维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轻轻的敛下眸子,温迪不知道须弥三神中其余两个原本是作何打算,但今日,既然气氛与时机恰到好处,那不去逼一逼卡维简直就是可惜了。

  于是他循循善诱的继续追问道,“卡维,推着你去冒险的,让你留在须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卡维沉默不语。

  他不知道自己的心里含着怎样的感情,更不理解温迪口中的决心,闭上眼睛,在黑暗中,无数的声音都会对他喃喃细语。

  拒绝吧,拒绝。

  没有人可以一直陪伴你,就连影子都会在雨天逃走,除了家。

  只有故乡,才是你永恒的东西。

  他们不可能陪伴你一辈子的,你终究是高天的奴隶,你是要回到高天的。

  跟我们一起吧,只有跟我们走,你才能得到永恒的安宁。

  ……

  他其实也思考过,恢复了记忆之后他到底为什么要留在须弥?

  为了曾经的朋友吗?

  纳西妲已经不记得一切,而艾尔海森则根本不在乎以前的一切。

  为了自己的眷属?为了曾经的国民吗?

  但那些早已在过往的时岁中消亡,现在所剩下的其实也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

  为了保护人类的使命?为了实现恢复记忆之前的理想?

  这些更加可笑了,须弥之外恐怕有着更多需要帮助的人,也有着更大的他可以去施展才华的地方。

  思量许久,卡维睁眼,仍旧满是茫然,缓缓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话刚说出口,突然一个十分平静的声音从卡维的心底冒了出来。

  【不,你知道。你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愚蠢又脆弱的家伙。】

  【不然你根本不会明知道自己的状态很差,却还要冒着巨大的风险来找巴巴托斯帮忙,去找什么以前的力量。】

  幻影熟悉的语气让卡维应激一般摆脱晕头转向的迷茫状态,暴躁挠头习惯性想要回怼,但随后看到身旁饶有兴致的温迪之后猛然闭嘴,缩了缩脖子。

  他还不想被老朋友看见自己丢人的一面。

  但温迪这油了好几千年的谜语人,怎么会看不出卡维情绪上异样的猛然转变。

  原来如此,是镜子吗?

  这样的话……凭着海灯节的氛围把那个东西刺激出来一小部分,提前心里有怀疑,总比到时候被打个措手不及来的好。

  孤独,可是会在莫名其妙的时候,悄无声息的纠缠上人的哦。

  摸了摸下巴,温迪眯弯了眼睛,今天第一次发自真心的笑道,“既然不知道,那就再想一想吧。我先去海上看看我另外一个赐予了神之眼的眷属,你在璃月逛一逛,一会儿我再来找你。”

  “哈?”卡维摸不着头脑,他感觉巴巴托斯似乎突然就变了心思,情绪像是从过山车的谷底一瞬间冲上了顶峰。

  年轻的风精灵从小方凳上站了起来,塞西莉亚花跟着披风的频率微微摇晃,少年的体态轻盈的恍若要随着夜空中的霄灯而去。

  风从群山吹了过来,跑向了大海,一刻不停的弥漫整片大地。

  “放轻松,你说的那件事情我会帮你的。”

  他温柔的,给予曾经的同处高天的故友一个承诺,旋即就像是从梦中抽离,消失的无影无踪。

  茶铺突然就只剩下孤零零一个人,老板不知何时也已经回了家。

  看着穿梭在飞檐廊勾中的盏盏明灯,突然,卡维有些意兴阑珊。

  “……算了,走吧。”

  其实在跟温迪谈话之前,本来还想去璃月的集市逛上一圈,在路边的小摊买些平日里艾尔海森不让他吃太多的油炸零食和冷饮好好胡吃海喝一顿。

  但是啊……

  他敛下眸子,手一抖,杯里未喝完的酒被草草洒在地上。

  拍了拍红色的披风上沾染的灰尘,须弥的大建筑师站了起来,离开了已经无人的茶铺。

  烟花与爆竹的喧闹声里,玻璃酒瓶孤零零的立在桌上,靠着干涸的茶壶,瓶里余下的酒液在光的折射下流淌出炫目的光晕。


02.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怀抱着那些纠缠的问题,卡维满腹心事的走在街上,路边灯火通明,红色的灯笼都好似在诉述整个城市对于来年的期望。

  但这所有一切,都与他格格不入。

  明明……在须弥的时候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

  温迪的歌伴着他温柔的问题又从脑海中浮了上来。

  【你到底,是为什么留在须弥的呢?】

  “啪嗒。”

  突然一声轻响,在人潮的拥挤之中,红色的发卡掉在了地上,少有的,它并没有被牢牢的固定在卡维的金发之间完美的完成一整天的工作,维护它的主人无时无刻的美丽形象。

  卡维有些呆滞的盯着躺在脚边的发卡,明明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却感觉像是被什么重重的一拳打在了脸上。

  没有掉过……

  在须弥的时候,哪怕就算他扛着剑去跟沙漠里的镀金旅团大战整个下午,他的发卡也从来没有掉下来过。

  他缓缓的蹲下身子,僵硬的把发卡攥在手心里。

  记得好久好久以前,上学的时候,还总是为了发卡掉下来而苦恼。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发卡再也不会掉下来了呢?

  来自须弥的大建筑师在灯光下捂住自己的脸,蜷缩着身体将自己藏到楼台玉宇的阴影之中,掌心之下,脸上满是惶然,红褐的眸中复杂难言。

  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他一天之内恐怕要怒吼好几遍的名字从脑子里钻了出来。

  艾尔海森。

  是艾尔海森啊……

  太丢人了,卡维。

  看看你自己吧,这才多久,就习惯了另一个人的手在头上摆弄,每天早晨分毫不差的为你戴上红色的发卡,系上衬衫的缎带,然后和他一起出门,各忙各的。

  卡维近乎习惯性的在心底咒骂起那个名字,但随之而来的回忆就像开闸的潮水般汹涌的越蔓越多。

  智慧宫里帮他改批款文件的艾尔海森,大巴扎里陪着他去买新首饰的艾尔海森,每天晚上都去酒馆把他带回住处的艾尔海森……

  巴巴托斯刚刚的神情和话语再次回现,变得更加清晰,那位千风的使者像是头一次剥下了自由散漫、浪漫多情的外衣,笑容中多了一份沉淀的安然。

  这次,他仿佛还听到了隐藏在其后的另外一句善意的引导。

  【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抗争至今的呢?】

  是啊,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去不顾一切想要冒险拿回那份力量的呢?

  卡维咀嚼着这个问题,闭上眼睛,酒精的苦涩冲垮了醇厚的香气,沿着胃壁翻涌而上。

  漆黑的追忆再次浮现,私语呢喃。

  天性的“使命”再度浮现,不顾一切的压了上来,让人窒息。

  卡维无措的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虚无的手不停的攀上他的臂膀。

  您诞生的使命,就是为了爱着人类,教化人类啊。

  您理应拯救我们,成为我们的全部。

  无数漆黑的呢喃甜蜜的追捧着,甜蜜的毒汁被一盆一盆的献上。

  混乱之中,刚才那个平淡到寒冷的声音再次破开一切虚妄的渴求和期望响起。

  【好好动动你的脑子,人类天生是为了自己而活的生物,从天上摔下来的那一刻,你就不是仙灵了。】

  【任何劝你去当个“爱护人类”的仙灵的家伙都只是为了从你的身上得到利益。】

  【难道你觉得至今为止做的一切傻事,都只是服从于“天性”吗?如果这样的话我也就没什么可多说的。】

  卡维被说的嘴角一抽,脑门上青筋直冒。

  滚蛋,就你最没资格指责我。

  骂骂咧咧的把这个讨厌的内心小人压下去,但奇妙的是,那幻影带来的与某个家伙如出一辙的冷静与质疑残留在了心里。

  第一次,卡维听到了漆黑噩梦伪善的外皮下充斥的满腹憎恶。

  那些根本不可能诞生于他的……“诅咒”与“仇恨”。

  

  “你还好么,须弥的朋友。”

  卡维再次睁眼听到的就是似曾相识的男性声线,他一抬头,某个尘世闲游的老爷子就赫然眼前。

  钟离就站在五米开外的地方,沉静的望着他。

  他也两手空空,不像是街上的寻常人提着大包小包或是拿着应景的花灯玩具,反倒更像是他和离去的温迪那般,显得和这海灯节有些格格不入。

  卡维揉了揉额头,将脑子里那堆烂泥般的噩梦甩开,站了起来三两下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迷惑道,“摩拉克斯?”

  怎么岩王帝君也在路上闲逛,他还以为按照巴巴托斯那副阴晴不定的样子,必然是这家伙干的好事呢。

  “钟离即可,相遇是缘,以茶代酒,要来共饮一杯么?”

  璃月的岩王帝君颔首,少有的发出了邀请。

  卡维自然不惧,点头应了下来,反正他在温迪回来之前也无处可去,不如听听这老石头龙想聊什么。

  两人七拐八绕,终到了港口,先前远看的时候就已经够热闹了,走到了近处更是不得了,不只是璃月人,就连其他国家远道而来的生意人也是大把大把的拥簇在一起,脸上也尽是笑容。

  他们挑了个稍微清净些的铺子,不远处有个老人驾着巨大的纸屏,周遭围着不少孩子,似是什么新奇的东西。

  卡维有些好奇的望去两眼,不过钟离还在面前坐着,他也不好多看。

  相比起巴巴托斯,他跟摩拉克斯其实并不熟悉,但僵持着不说话也不是他的风格,就算被某个家伙嘲笑根本不会聊天,总是冷场也得说点什么。

  于是就十分自然的扯起了最近的一次见面。

  “上次见你,你还喝着酒呢,今天就改喝茶了。”

  卡维端起茶盏瞅了两眼,想起先前那苦了吧唧又烫又涩的味道,抽了抽嘴角还是没能下口,想起上次摩拉克斯一瓶酒直接顶半数账单的壮举,他半是吐槽半是调侃。

  听到这话,钟离举起杯盏的手一顿,盯着澄澈的茶水,沉默片刻神色不变的徐徐说道,“毕竟梦中,自可以肆无忌惮一些。”

  白瓷的杯才微微离桌,就被重新搁了回去。

  明明是好茶,但钟离却骤然没什么兴致了。

  茶铺的老板见状连忙招呼道,“哎呦,钟离先生,是今天的茶不对胃口吗?”

  “不,只是今日有些心事。”

  见有外人来,钟离颔首,轻描淡写略过。

  本以为这老板客气两句就会离去,没想到中年老板却大笑着掏出一瓶酒摆上他们的台面。

  “原来想着今年那年轻人的好意怕也是用不上的,新年新事,哪里会有人会在海灯节这阵子在外面满腹心事,愁眉苦脸。结果啊,最后竟然是钟离先生和你的朋友。”

  酒封揭开,浓郁桂花香味扑面而来,让有心人一怔。

  “有话说是‘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虽然不知道你们有什么心事,但喝过就忘了吧。”

  扔下这么些话,老板点了点头,又去招呼旁边小吃铺子的客人了,独留两人在原地沉默。

  静了许久,钟离抬手握住那支如清茶一般澄黄的酒液,眸光莫测。

  “咕咚”一下,上好的美酒倒入了清澈的茶水之中,完全相悖的两者混合在一起却出奇的看不出多少差异。

  “喂?!等下,那、那岂不是……?”

  卡维愕然的望向面色平静如常的钟离,刹那之间,他突然就懂了什么。

  觥筹交错,故人重逢,嬉笑怒骂,都不过一场明霄幻梦。

  本该是如此的,醒来之后,除了背叛高天的使徒们之外应该谁都不记得的……

  大建筑师望向对面人的眼神瞬间沉了下来。

  “无需多言。”

  钟离微微抬手,做了个手势止住卡维的未尽之语,他想起刚才胡桃宴请众人的饭局上不请自来的那人。

  在塞西莉亚的清香中,夹杂着的那丝发酵的、酸涩的,又最后归于柔软的含着苦的甜蜜——风色的诗人,蒙德的风之神,他的“朋友”。

  想起饭局上言辞针锋相对的种种,他垂眸望向杯中不起波澜的酒水。

  卡维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忍不住气道,“你这家伙啊……我都不知道说是温迪狠心,还是你狠心了。他今天找我说事的时候可是满肚子火气。要是我和艾尔海森这样搞一出,我们俩早把彼此骂的狗血淋头了。”

  话一出口,他自己却也一愣。

  呵,怕不是自己被艾尔海森骂的还不了嘴。

  他心里暗嘲了自己一句,压下了一瞬的恍惚。

  钟离抬眸,也不反驳,默默举起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后说道,“一时之勇并不能带来任何益处,我们所在之位就代表了坐行的每一步皆不可有所差错。早年,我已因年少失去太多亲朋好友,而今,前车之鉴尽在眼前,故友渺渺无几,我不愿再看到任何一人离我而去。”

  若是从前他怕是会手持岩枪,毫无畏惧的遵守本心将其庇护在万载坚岩之下,就算直面天钉也不会有丝毫动摇,但现在……

  “大抵,是我变得不如往昔了吧。”

  为了未来,他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钟离的声音依旧很稳也很平静,像是已经舍掉了所有的情绪,但不知为何却带了丝沙哑。

  卡维砸了咂嘴,双手合十撑着下巴,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

  钟离抿了一口杯盏中的酒与水,浓郁的桂花香气中却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苹果的味道,他甚至可以想见,从最初栽下桂树到最终酒送入他手,其中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被风所满怀爱意的关注着。

  他又想起进入新月轩时的呜咽风声,想起那人哄得众人眉开眼笑的妙语连珠,想起那对好似永远宛若高天的,入不了人间的清风翠眸,以及最后……

  那人斩钉截铁,一次都不曾回首的背影。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犹如人类那般朝生暮死之命都或许无法得到由衷的欢乐,他们这等长生之物又如何是好。

  无法遗忘是多苦的事情,钟离自是明白不过。

  然而就是如此,今日那人终还是踏着团圆的灯火回到了他的身旁。

  哪怕只有分毫片刻,也不必再去苛求更多了。

  他将一切压到心底,望向那仍处于迷雾之中的须弥人,淡淡问道,“不知今日你寻温迪何事?”

  这问题没什么可隐瞒的,卡维也就十分大方的直说,“只是想问他要一点庇护,能让我穿过须弥中心的沙暴。”

  钟离看着面前这个犹如月光的金发男人脸上不自觉透露出的决意,最终还是告诫了一句,“如要行危险之事,务必记得通知家人,不要让其为之挂心,等到不可挽回再追悔莫及,如需寻求帮手,可找旅行者,她做任何事情都比我们方便的多。”

  这世上有他和温迪就够了,既能转生为人,那就好好珍惜这段来之不易的缘法,真希望这孩子的家人朋友足够聪明能意识的到——

  纯粹的月光和时岁的风一样,没有绳子牵着,终究是会回到重天之上的。

  现在还毫无自觉的卡维只听得出钟离的情绪不高,甚至他猜往深里说还有些恶劣。

  心里暗中叹了口气,卡维想了想还是决定明着再给一个机会,“喂,你不问其他的东西吗?或者有什么想要我给温迪?他待会儿说好还会来见我一面。”

  无论摩拉克斯问什么,只要他知道,他都会回答他。

  钟离摇了摇头,缓声道,“不必了,我信任他,也看得清局势,其余的自无需多言。在他身上,我所求的唯有一个平安。因此,远方的朋友,无论你们希望拉着他造就何等伟业,开启何等谋划,都请牢记我的底线。”

  金色的眸子抬起,一对冷厉的菱形瞳孔似是要透过卡维看向更深的地方,看向棱镜的另外一面。

  他并不在意智慧仁慈的布耶尔、也并不在意坦荡心软的卡维,但他知道在遥远的须弥,恐怕最后剩下的那一位可有着谁都比不过的冰冷心肠。

  三相一体,生死轮回,爱恨平等。

  卡维一愣,他不知道钟离在看什么东西,但那种眼神让他心里有点不太舒服,于是他也就非常随心的哼一声站起来。

  “哼,放心吧,须弥的国土与子民在我们三个死之前,还用不着你们俩来拼上性命。而且温迪也说了,他绝对不会插手须弥的事情,那个雷神家的小子已经是例外了。”

  时间差不了多少了,而且他也感受到了风的到来。

  巴巴托斯在召唤他了。

  钟离自是也察觉到了,但他没有任何的表示,只是微微颔首道,“如此甚好,你自前去吧,恕我失礼就不送了。”

  卡维扯了扯嘴角,烦恼的抓了抓头发,一跺脚还是转身走了。

  璃月的岩王帝君仍坐在原位,手旁伴着茶与酒,望着远处相伴嬉笑的佳偶眷侣步步远行,眸光恍然。

  不远处,剧幕上的纸人躬身交错,伴着老者铿锵有力的戏腔,一场大戏缠绵而来。明是盖世英雄,当世豪杰,却依旧困于红尘故里,儿女情长,久久徘徊,不愿求仙而去。

  「慈云洪展,救取生灵,反抛下血缘至亲。

  九万里路翻山去,为见红尘梦里人。

  【意冰,兄长归家了。】

  重逢时短,聚后又离门庭。

  方今意冰一人孤苦伶仃,叫我如何忍心重回仙人座下。

  须寻有情人,伴伊终生。悲时能拭泪,忧时可纾愁。

  餐风露宿,四海寻觅。

  孤身走荒郊,身轻不惮路途遥。

  南风有意,意冰有心,待我居中联合。

  见其庭院繁花,正好托付。

  不知其人居何处。

  寻得南风后,了却身前事,方可随仙去。」

  一曲金戈铁马,此刻却诉尽柔肠。

  人啊,人啊,匆匆百年。

  神啊,神啊,恍恍千年。

  有何不同?有何不同啊——

  如此不公……这世界,如此不公。

  烟花在空中爆裂开来,一树金花漫天而下,在嘈杂的人声与火药的轰鸣之中将一切掩藏。

  那镇守璃月千年,携众仙人挚友击退一切外敌的古老神明,居然只敢在无人听闻之时泄露出一缕私心。

  “了却身前事,方可随仙去……但我又如何舍得?”

  舍得那往昔佳人。

  舍得那相伴岁月。

  苦啊,一杯浓茶浊酒下肚,便是连石头都生了愁肠。


xx

作者的话:

新年喝了假酒的激情写作,不接受任何辱骂。【灌酒乱写】

上半主要借着海灯节写一写,下半就凑着永恒绿洲和利露帕尔写吧。

我累了好疲惫啊,写这个好累啊,为什么我不能沙雕呢?

错别字和读起来不是那么通顺啥的暂时不想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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