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星√Davcy

常年北极冰谷屠夫自割人,热圈绝不产粮×
万字一击即退是常态,长篇哒咩!由于就这一个号还常年翻墙四处跑路,请翻文的循着合集找!!!
请快乐的以己身感知到的苦痛为食粮,创造爱与希望吧!

【知妙/帝诗】朝圣逆旅(下)

知妙帝诗一半一半,非主流正剧写作(很多私设和猜测)×又臭又长,非常正剧,想要看主流恋爱的提前劝你跑路。

上篇链接《朝圣逆旅(上)》

帝诗番外链接《今天你们俩就给爷干了这瓶酒!

看看发布时间有多阴间×,错字和不连贯请不要在意,可能以后感觉黑历史会改但也可能不会改我疲了×全篇1w8,还是我砍掉了一章内容的数量……什么玩意儿再见我不想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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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庸常之中,微芒不朽

  智慧宫的最上层,目前须弥的代理贤者就在这里办公。

  “请把你的需求按照正规格式填好申请表后递交,在接到通知之后预约会面时间,任何私人行为都将不予受理。”

  听到脚步声,艾尔海森头都不抬,像个机器一样径直就丢下这么句话。

  需要批复的文件很多,最近他连家里都顾不过来,新找到的书也没看,任何人都别想让他加班。

  但来者显然不是寻常人,一个漂亮的金属装饰被轻巧的扔到了办公桌上,也强硬的进入了艾尔海森的视线。

  “艾尔海森,这个给你。”

  旅行者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但没有听到派蒙的。

  希望不是什么大事。

  艾尔海森心底叹了口气,盘算了下,抬眸看了一眼孤身一人的旅行者,拿起了她扔过来的东西。

  紫色的金属装饰很漂亮,像是什么地方挖出来的古董,不过艾尔海森还是粗略一眼看出这就是个复制品,但奇妙的是,当触摸的一瞬间,却给他一种接触到罐装知识的感觉。

  这是旅行者自己搞出来的东西么?

  艾尔海森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问道,“嗯?地脉之中记忆的凝结……不可思议,你居然还能提炼出这种东西?有趣,里面是什么?”

  旅行者双手抱胸,笃定道,“我觉得你应该会需要它。”

  “哦?”

  虽然表面上显出点怀疑,但艾尔海森心底却毫无波澜,他猜得到旅行者会拿大概什么东西来试图堵他,毕竟被从旁试探这么多次,要是再无知无觉,他也就跟卡维那个笨蛋差不多了。

  实话,他有点烦了,给她个人情,让她想要问什么直接问了吧,问他总比问卡维好。

  那家伙不仅知道的最多,还最心软,不涉及底线的事情被拉着求着好话一说,什么都能抖露出来。

  他伸手把花型装饰拉到一边,也懒得查看,直接道,“十分感谢,旅行者。无论你看到什么,我希望你能保证不要外传,作为交换,你可以向我提出一个问题。”

  旅行者神色复杂,她望着脸上毫无表情的艾尔海森,像是要再给一次机会一般的问道,“你真的不仔细看一看吗?”

  艾尔海森冷漠的回视,“我很忙。”

  旅行者叹了口气,“既然如此,我能不能再见一次卡维?”

  翻着文件的手一顿,钢笔扔在桌上的轻微“啪嗒”声在寂静的智慧宫上层回响。

  艾尔海森正式抬起头来,身子往椅背上一靠,对上旅行者充满暗示的眼神之后,缓缓沉默。

  他才轻轻的捻起了桌上那朵绛紫色的花——无比熟悉的,金饰彩绘的紫水晶,而先前忽视的东西也就跃然眼前。

  紫水晶之花的花蕊处却沾着一片真正的、新鲜的花瓣。

  美丽的紫红色,在众天倾洒的幽幽蓝光之下,依然保有着自身独特的荧彩。

  居然没有留意……果然他该趁早从代理贤者的位置上申请离职了。

  反省了一下最近的状态,艾尔海森没有直接回答是与否,而是直接平静道,“你不是已经见过两次了吗?在我家那次还费心演出一副第一次见的模样。我倒是不知道,那个破产又毫无理智可言的脆弱家伙身上能有什么你想要的东西,还要避开你那飞在天上的小跟班。”

  “你只要说能不能。”旅行者斩钉截铁。

  艾尔海森丝毫不惧,冷着脸果断道,“当然不能。”

  “那我只能亲自去找了。”

  “我建议,最好用你的脑子认真的思考一下后果,我不觉得在这方面激怒我能对你目前所处的境况能有所帮助,旅行者。”

  艾尔海森神色不变,语气深处尽是漠然,“我不喜欢任何人打扰我的生活,我们合作了两次,你也不是个愚蠢之人。既然如此,又何必揪着卡维不放,你应该知道,只要我在这里一天,你就不可能越过我去向他索要一些超出「规则」的东西。”

  没有什么可不承认的,只要找到那些记叙往昔之事的石碑或是过去回忆的残片,观察细致几分,自会发觉他和卡维在着装与种种细节方面的不同寻常。

  卷宗上写明出身普通的学术世家从来不能证明任何事情。

  旅行者也没被艾尔海森的气势压倒,派蒙不在身边的时候,她总会更加肆无忌惮一点。

  于是她直言道,“你会这样对我说,也就代表你确实感受到了威胁,卡维现在不在须弥,没错吧,艾尔海森。”

  “你在蒙德遇到他了?”

  “不,我是在璃月看见他的。”

  卡维骗了他?不,不可能,那个笨蛋撒谎的话,自己绝对能够察觉的出来。所以是意外去了璃月吗?那他绝对是去找蒙德的风神。

  不同的信息合在一起在脑子里飞速运转,艾尔海森极快的思考着。

  千风的权能?控制沙暴?

  一个久远的名字从记忆里浮了出来,让他的瞳孔微微收缩。

  这近乎是最差的选项,虽然不得而知中间的过程到底如何,但结果毫无疑问。

  “永恒绿洲,利露帕尔。”

  卡维,他想起来了。

  手掌无意识的握拳,艾尔海森声音低沉,眸光笃定的看向旅行者。

  一阵轻笑随之响起,旅行者耸了耸肩膀给了艾尔海森一个抱歉的姿势,放任晃晃悠悠的魔瓶从背后飘了出来。

  瓶中的镇灵声音轻柔,但出口却尖刻的像是沙漠里的毒蛇。

  “真是不可思议啊,欺骗了我们的大主人。我本以为再见之时我会满心愤慨,那怒火会犹如千百年前一般灼烧我的心,但此刻我却只想讽刺,你怎变得如此可怜、可笑的模样。”

  “回答我,他想要做什么蠢事?”

  就算这么问了,但艾尔海森心里已然猜到了后续。

  卡维还能干什么?那家伙总会担心各种还没有发生的事情,然后把所有的一切拉扯到自己身上,最后把自己搞得一团糟。

  麻烦……却又不得不管他,除去花王的精魄,还有什么其他的被忽略掉了。

  艾尔海森心生烦躁,然而他又不得不听这个镇灵在这里讲废话,毕竟她是最后一个见到卡维的,会讲话的家伙。

  “我又怎能知道呢?我那心善的女主人啊,哪怕她已不复旧日的容颜,哪怕她已失去往昔的力量,她却依然为我们这等卑微的生灵流泪,愿意背负着千千万万镇灵碎片们那犹如毒汁般的憎恨。”

  “是你啊,大主人!是你啊!打开了那一切憎恶苦痛的源头,我那可怜的姐妹菲莉吉丝抱着虚幻的悔恨于千年之中枯萎,而她可笑的牺牲则为往后那惨无人道的暴行解开了道德的枷锁。”

  利露帕尔尖锐的大笑回响在智慧宫上层。

  她不由得回忆在那永恒绿洲之中,躲藏在茂密草叶之中远远眺望着两位少女的年轻男人——金发,红瞳,美的像是天边流下的月亮。

  被发现之后,他有些狼狈的看向她,眸中闪过讶异和数不清的心事,最终却只是好笑的,手足无措的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啊啊,我的女主人,为何您曾历经更甚于我等的苦痛与背叛,而今您却仍是如此的纯粹和可爱。

  再多的她已经记不得了,明明只是片刻前的所见所言,却像是幻梦里的一场相遇——

  “女主人啊,我挚爱的女主人啊,时隔慢慢灾厄般的长夜,终于再一次能见到您了。您的外貌虽与旧时不同,但依旧美的无与伦比,宛若天边的月亮。噢!这些靓丽的饰品,碰撞之时仍能听到昔日的回音,这是哪位仆人为您准备,值得一句夸耀之词。”

  “虽然你变了好多,但我很高兴你还活着,利露帕尔。以及,这些饰品是我自己挑的,艾尔海森那家伙付钱买的。当然这钱我后面有还给他!”

  当时她还不知艾尔海森是何人,只当是女主人转世之后的一个仆从,而现在见到眼前这男人之后,她却没什么想法了,反倒是那一句由衷的感叹在心里愈发清晰。

  很高兴她还活着吗?

  女主人啊,女主人啊……

  利露帕尔回想起那诞生的最初,那骨血尽断,狼狈不堪的仙灵拖拽着自己已如风中残烛的身躯硬生生的在这片土地之上游荡着,寻觅着可以休憩之所。

  明明如此痛苦了,却仍然不肯放弃。

  死,是多么轻松的事情啊。

  闭眼吧,闭眼吧,如此你的罪责、你的苦痛全部都将不再困扰于你。

  但她们那固执的女主人啊,从来不懂得什么叫做回头。

  活着到底有什么好呢?

  利露帕尔不甘的望向面前那个神色毫无变化的男人,

  回忆里那个高居王座上的赤沙之王也是如此,沉默的俯视着失去女主人的镇灵们惶恐悲戚的哭嚎。

  如同没有心的黄金一般——!?

  “呲——!”

  椅子被猛然推开的刺耳声响让利露帕尔愕然一顿。

  白发绿眸的男人站了起来。

  他好矮啊,好小啊,明明以往他的身姿足以占满整个王座,笼罩所有的黄沙,怎么如今却像是个人类那样。

  利露帕尔的意识中突然飘过这样的一个念头,随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但艾尔海森可不会管这么多。

  他想起了记忆里那个赤王干过的一件蠢事。

  镇灵来源于花王之血,而制造镇灵机关的时候花王已死所以毫无顾忌,但现在若是反推的话……

  这样的可能只要有一丝一毫,对于刚刚醒来的卡维都将是致命的创伤。

  “帕纳,把今天剩下的所有接见日程全部延迟,代理贤者临时请假的批表我回来后会立刻补上。”

  条理清晰的指令被匆匆丢下,他冷淡的声音伴随披风鼓起的气压将装着利露帕尔的魔瓶掀了个跟斗。

  一旁被他们满含内容的针锋相对吓坏了的教令官颤颤巍巍的点头称是。

  面对着镇灵犹如蝎子与兀鹫般恶毒的指责,他甚至没有二话,只是在踏上电梯前微微向着旅行者点了点头。

  “欠你个人情。”

  他像是不屑与瓶中的魔灵多说什么,起码在利露帕尔的眼中就是如此。

  本应该为这份轻蔑大发雷霆,本应该为过去的恩仇尽情谩骂。

  但是啊……但是啊……

  有什么不一样了。

  利露帕尔望着艾尔海森的背影逐渐消失在电梯里,恍然失神般的问道,“我的主人啊,今日你是故意的吗?”

  “是啊。”旅行者点了点头。

  “您为何如此肯定他会抛下一切去见女主人呢?明明他现在仍是如此身居高位,仍是如此不通人情。”

  旅行者想了想从纳西妲那里得到的回复,沉吟片刻道,“大概是因为我确实相信他挂在嘴边的那句‘我不需要须弥大贤者的职务,我只要安稳的维持现在普通的生活即可。’”

  安稳的,普通的生活……

  灵魂深处那数不尽的奢靡繁华,黄金遍地突然就看不清了。

  怎么可以呢?怎么可能呢?

  绿洲里那凝固如星河汇聚的湖面像是缓缓融化在了天球散出的蓝色荧光里,再也没了影子。

  明明不过庸常之中,但那微芒的不朽却如此闪烁。

  女主人啊,这就是你说的吗?

  利露帕尔寂静无声的漂浮在空中。

  只要活着,终有一日能等到奇迹的未来。

  如我等到了您,如您等到了他。

  

04.万般诸行,众生皆苦

  莺飞草长,鱼归潜渊,柔软的香气借着微风吻上脸颊,寂静的乐园从岁月的深处缓缓复苏。

  卡维安静的坐在那木树根削成的椅子上,星湖中央的花树垂首,细小绽开的花苞温柔的掠过他微红的眼角,馨香的温度透过衣物包裹了冰凉的脊梁,野鸭与暝彩鸟扑扇着翅膀,清越的鸟鸣在这方寸之间回响。

  金发的男人平和的沉眠着,他的身体已经在这里很久了。

  但梦中所度过的时间远比外界更为久远。

  月光下的艾尔卡萨扎莱宫早已被泥沼淹没,漆黑的毒汁近乎是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要将水面上的卡维淹没。

  泥浆构筑的触手从最底部伸出,混沌无形的指掌扒住那张美丽的脸庞,渴望着将其拖入和它们一般的境地。

  无数的憎恨与仇怨哀嚎着可怖而又可悲的过往。

  「母亲…母亲…!」

  「方出生便已苍老,破碎的神智支撑着无穷力量…」

  「不曾品尝乳汁的甘甜,也未曾感受羊水的温暖…」

  「泪水被烈日蒸干,片刻的欢愉也为齿轮所碾碎…」

  「我等并非出自爱的结合,而是生自憎恨与疏离…」

  「母亲…母亲…!」

  「我等失却了骄傲的心神,也毫无可夸口的智慧…」

  「没有能容身的隙间,也没有供我等休憩的空闲…」

  「发声的喉咙被铜管取代,浮肿的腹上没有肚脐…」

  「从未生下我等的母亲啊,愿七重疾病降诸你身…」

  「母亲…母亲…!」

  「我等是无灵魂机械的灵魂,是诸镇灵中的奴隶…」

  「我等从未获得姓名,也未曾有人听闻我等呼号…」

  「身遭剥削研磨的苦难与恶意,以仇恨驱动自身…」

  「万千憎恶凝聚其中,以毁灭的欲望创造着一切…」

  ……

  卡维忿忿的扯断那些拽着他腿往下拉的触手,咬牙切齿道,“镇灵到底发生了什么,居然被撕成碎片塞进了自动机关里——?!要是这件事情跟你有关系你就死定了,艾尔海森!”

  手脚并用在泥水里扑腾,他抽空抹了把脸,无视周遭那些谩骂。

  这个原本以为是燃烧自己的痛苦所化成的噩梦,居然实体是现在仍然残留的自动战斗机关里的镇灵碎片绵延千年的憎怨。

  虽然诅咒的是它们原本的生母,但是镇灵的起源来自于花王之血,花王本身就能作为所有镇灵的母亲!

  “不能这样下去了,得出去。”卡维啧了一声,四周望了望,寻找一个最近的边缘方向游了过去。

  而这种行为似是刺激了这些泥淖中的怨灵。

  为什么?

  为什么?!母亲!请留下,请留下陪伴我们吧!我们好寂寞!

  仁慈的母亲啊,您也很寂寞吧!最初的朋友也好,曾经的朋友也好,现在的朋友也好,他们都留下了你一个人!

  甚至连普通人的父母,都抛下你一人离开!

  看看吧!看看吧!您回头啊,故人早已一个不剩!

  我们才是一起的啊!只有我们不会抛下您——!

  它们情真意切的呐喊着,伸出模糊不清的手来,试图伸进卡维的手心,结果却被卡维一把甩开。

  欠钱还不起的,破产又脆弱的须弥大建筑师没好气的抱怨道,“啧,虽然不知道将来如何,但起码现在我跟艾尔海森那家伙说好了这礼拜就要回去,走开,别挡路啊。”

  发现行不通的残魂们换了一种口吻,哭声愈发凄惨。

  可怜可怜我们吧……女主人啊,我们为您守护了这片国土,为您守护了这片陵墓!我们是如此的忠心耿耿,请不要离开我们!

  若不是您,我们又怎会被赤王困在机械之中,连生的权力都不曾拥有!

  您怎能抛弃我们!您怎能就此离我们而去!

  艰难的游到了岸边,心软又总是被人骗的团团转却依旧屡教不改的妙论派天才,不耐烦的说道,“抱歉啊,虽然真的很可怜,我可不会放弃我这条好不容易偷来的性命!更何况,和那家伙在一起的这么些年,我可是好好的从他身上学会了一件事!”

  他一脚踢开所有企图跟上来的残魂,眼神认真而固执,明亮的恍若星辰。

  “我想做什么全凭我自己说了算!你们全给我爬开!”

  他伸出手,积着笔茧的指掌像是不知疼痛般的狠狠的挖入那泥沼的深处,带出错综复杂的根须。

  仿佛被戳中了痛处,漆黑的憎恶狂怒着反扑上涌,泥水毒汁卷着锐利的机械残片尖啸而来。

  它们不顾一切的谩骂着,指责着,仿佛卡维的存在便是世上最为罪大恶极之事。

  该死啊!该死啊!为何您当年要创造出我们!

  为何您当年要活下来!

  既然如此爱着曾经高天,那么为了高天去死不也是理所当然的吗!

  都这么凄惨了!都那么疲惫了!去死吧!去死吧!

  你活着永远只会带来更大的麻烦!你绝对会后悔的!

  如果你死在这里,那个人或许还会记得你,怀念你!但只要你活着!他就永远!永远!都会觉得你是个麻烦!

  没有人爱你!没有人!

  细密交错的线勒进血肉,不甘的悲鸣在卡维耳畔回响,眷属和子民的咒骂与痛哭,挚友情深意切的挽留,他甚至从中听到了艾尔海森冷漠的斥责。

  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不……就算哪怕真的如它们所说,他也要活下去。

  最后离开璃月的时候,温迪嘱咐的话迅速的从记忆里跳了出来——

  “卡维,不管你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只有一点一定要记住,虽然镜子分为内外两面,能照出截然相反的两个世界,但它们本身却是一体的。”

  镜面的两端真的需要彼此吗?

  需要的标准又是什么?是爱吗?

  其实卡维自己也不知道啊。

  毕竟仙灵作为“人造之物”又怎么可能懂得真正的,属于人的爱意呢?

  但就算如此,他却能仍然感受到一种独一无二的联系,牵扯在自己与另一个人之间,最后被牢牢的钉死在了这片土地上。

  毕竟无论是否需要,在分离之前,他们都是一体的,他们要为彼此负责。

  绵密的根须扯出了树干,卡维艰难的将花树拉出了泥沼。

  紫红的花顷刻爆开,吐出浓郁的香气,悠扬的琴随着稚嫩的歌,颜色各异的兰那罗们出现在了梦境中,拉着手唱着无词的曲调。

  它们不约而同的并没有说任何话语,只是将那深深的记忆,无休无止的释放开来,驱逐一切的漆黑与憎恨。

  往昔的虎咆哮着在山林中腾越,追寻一生的猎人于迷宫中义无反顾的取来白枝。

  蓝宝石般的图莱杜拉于战火与风沙中消磨,壮丽的居尔城在野心与憎恨中燃烧。

  镇灵绵延千年的痛哭,赤王的回首,树王的毅然决然。

  永恒的桓那兰那啊,永恒的赤金与黄沙,

  永恒的安宁与梦啊,永恒的生命与雨林。

  天倾地覆,泥水与高天交错,生与死共享苍然岁月一梦。

  星星点点的细微呢喃从大地中升起,人的声音,兰那罗的声音,长鬃虎的声音,所有饱受苦难绵延至今的一切,它们异口同声的祝福着——

  谢谢您活了下来,从今往后也请继续生活下去吧。

  

  卡维恍惚的睁开眼睛,深色的花瓣转转悠悠,轻飘飘的擦着他的睫毛落在鼻尖,脚边温暖着,不知何时居然趴着一只狞猫,黄澄澄的眼睛滴溜溜的盯着他一动不动。

  真可爱啊。

  他弯腰伸手揉了揉狞猫的头,一边打了个哈欠,自言自语抱怨了句,“真是的,居然睡着了,希望回去之后艾尔海森不会又明嘲暗讽的说我没有时间观念。”

  送菲莉吉丝离开之后先回家一趟吧,困在机器里的镇灵太碎太多,要想想办法再做计划,大概会是个长久的项目了。

  狞猫眯着眼睛,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蹦跳着踏着水花而去,溅出一片晶莹。

  金发的男人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他想起了刚才静谧之中相伴的两个少女,生涩的旋律从嗓子里漏了出来。

  「群星升起在荒原之上,

  夜莺也厌倦了时日的无穷,

  是时候摘下蔷薇的冠冕,

  洗去俗世的尘土,用葡萄的酒浆。

  睡吧,睡吧

  永恒的绿洲将迎接孤独的游子,

  在这里流淌着清冽的澧泉,

  在这里记忆永远甘甜。

  睡吧,睡吧,

  黄金的梦乡在召唤流浪的沙子,

  在这里不必将那苦涩的盐水掬饮,

  在这里不会再有明日的愁肠。」

  生死离别,爱恨难舍,万般诸行,众生皆苦。

  金属的挂饰与绸缎摩擦撞击,发出往昔的声响,卡维昂首伫立在星湖之边,红棕色的瞳中尽是坦荡与宁静。

  生死与梦的意义都在如此。

  今日,愿美梦带走苦难。

  红如宝石的血犹如石榴的汁水,他抬手,让其顺着指尖滴落,星华飘散,点点金色的花瓣从空气中复现,滑落在蔚蓝如镜的湖面。

  梦的须臾中,盛大的剧场拉开序幕,早已亡于热砂之下玛海菈在月光下起舞,凌冽的剑光如水般柔情,西福斯高举利剑,发丝耀眼如永不褪色的时光。

  在那恍若蓝宝石的城池里,镇灵们拥簇着蔷薇的香气与美酒的芬芳伸手,鲜丽的花枝被欢乐裹挟着别上她的鬓间,无数熟悉而又温暖的声音层层叠叠的呼唤着他们最后未归的同僚。

  “菲莉吉丝,我们的朋友,时候不早啦。”

  “菲莉吉丝,我们的母亲,请回家吧。”

  “菲莉吉丝,我们的家人,大家就差你啦。”

  远方不知何处悠扬清越的琴声如同清晨伴着白露的鸟鸣,最后枯萎的镇灵从漆黑中苏醒,颤颤巍巍的踏上了流淌的清泉,蓝色的睡莲在如丝绸般的水面上盛开,如星河银光,芳华璀璨。

  早已被时光磋磨殆尽的泪,随着声声呼唤,从干枯的眼中诞生。

  一步、两步……

  菲莉吉丝近乎飞翔般的奔跑着,抛却了一切纠缠过往的枯藤与尘埃、浓情与血水,轻灵的身躯不停的上浮着。

  在梦的匣口,她不禁回首,本以为只能看到她固守千年的悔恨与执念,但她愕然的发现有一人在巨大的花树前仰望于她。

  金发的男人似是发现了她的眸光,随意的抬手摆了摆,做出一个告别的手势。

  多么草率和肆意啊,明明应该痛斥指责那人的失礼,然而眼眶中的泪水却止不住的向外汹涌。

  她们的女主人啊,坦然又骄傲的女主人啊……

  歌声逐渐变得缱绻而温柔,她最后看了一眼卡维,毅然决然的转身扑入故乡的怀抱。

  故去的镇灵们拥簇着他们最后一个姗姗来迟的族人,在悠远宁静的花香之中,伴着琴弦一声清丽的破音,消失在晨光之中。

  目睹着镇灵彻底消散的影子,卡维擦了擦流血的手心,挠乱一头金发,无力道,“还真是累人啊,还好提前去找了温迪帮忙。”

  要不然他今天恐怕真一睡不起,栽在这里了。

  “唉,该回去了,一点都不想听艾尔海森那阴阳怪气的话……要不还是去提纳里那儿躲上两天吧。”

  他一个人蹲在湖边嘀嘀咕咕,愁眉苦脸,突然,敏锐的第六感浮起一丝毫无由来的预兆。

  卡维猛然回头,阳光正巧落了下来,刺的他睁不开眼。

  

  艾尔海森沉默的隔着湖水望向绿洲中心的金色人影。

  少见的,他也有一丝困惑,现在这样的情况应该说什么呢?

  说过去,说未来,还是说现在?

  凭他对卡维的了解,这些都没有意义,虽然总是对着外人说这家伙是个过于好心也过于脆弱的家伙,但只有他自己明白那脆弱本质的背后藏着这世上最为坚强的生灵。

  一但下定决心,无论是什么都不可能改变卡维的选择,就和他自己一样。

  沙硕被微风从衣摆处吹落,先前穿行沙暴的时候,衣袖和发梢里都占满了沙子来不及清理,这到让艾尔海森有了点熟悉的感觉。

  他很少想起这一生之前的事情,因为那些东西毫无意义可言,一个看不清自己的庸俗之人不值得他去关注,与其纠结于此不如多看两本书。

  但显然,世界不打算过于放纵他,于是给他送来了卡维。

  环形的星湖犹如水镜,赤沙与月夜对立而望,艾尔海森平静的看向镜面的彼方,最后只是淡淡的唤了一声,“卡维,似乎你在璃月看那些染色火药看的很愉快。”

  本来还有点紧张的卡维被这句话直接一噎,习惯性的回嘴道,“哈?你除了这些煞风景的话之外,没有其他要对我说的吗,艾尔海森。”

  “提醒你回去要打防止细菌感染的针剂算不算,绿洲的水都是几千年前的死水,希望你没有勇敢到把手全部伸下去。”

  “就算真的感染了也不管你的事情!”

  “不,我还要照顾你,很麻烦。”

  很麻烦,但,是责任。

  “……你这家伙啊,真是的,我不松口你也就不松是吧。”

  卡维插着腰无力的叹了口气,看着对面那人满身黄沙的模样,不知怎么的也就没了办法。

  从以前到现在,从这辈子到上辈子,都这么多年早就分不清了,凑合吧。

  于是他变扭的侧过脸,假模假样的咳嗽了一声,用余光偷偷看了两眼确认那人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嘲笑的神色,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咕哝道,“我回来了,艾尔海森。”

  艾尔海森微微颔首,“那么作为礼貌的回应,欢迎回家,卡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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